如何保护医生?!杜绝医患冲突

第一,医生做任何带有破坏性的治疗措施,尤其是那些不可逆转的手术决定的时候,是否有相关的监督机制和审核机制?如果没有,是否任何一个医生,都可以随时制造一个令人终生残缺、不可逆转、加重病情、增加风险的身体伤害?

第二,要杜绝杀医事件永无止境地演绎下去的唯一途径,就是杜绝过度医疗行为,约束医院和医生的权利。

这个独立机构,掌握生杀大权,可以不经任何审批程序,直接决定杀人或者致人残缺。什么样的手术没有必要?什么样的手术不但不能够解决问题,反而引起更加严重的副作用及后果,谁来监督与审批?若无人监管,患者,也就是指每一个公民的生命,随时可能受到侵犯、伤害而无处可以申诉,这样的情况下,弱者的反抗,就唯有暴力,如此,则可怜的医生,也处境危险。

为了利益而做的手术,如今泛滥,因此被切除子宫、卵巢、甲状腺、淋巴、扁桃体等等各种器官的人,天天都有一大批,他们成了医院的财源,也成了永远的残缺者,重点是,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手术该不该做,有没有意义,是否造成更进一步,难以挽回的伤害?

第三,对于患者,医院和医生成了唯一的选择!患者没有机会寻找除此之外的可能性!原本像鼻炎这样的疾病,是可以有很多种安全的、温和的调理机会,鼻粘膜的炎症原本亦是身体免疫系统自我保护的正常功能,从病理上去分析,应该是加强鼻粘膜组织的修复,提供鼻粘膜健康需要的营养以及提升免疫功能需要的营养,但是医生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把鼻粘膜消融、缩小,通过手术进行进一步破坏,使得这一屏障,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导致终身无法治愈的后果。这其实,正是这些医患纠纷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是患者没有机会知道,也没有机会选择,因为,医疗霸权,占据了话语权,控制了这个领域的所有权力,患者对于自己的生命,无力掌握,唯有交给医院和医生,任其所为。

以空鼻症为例,外人很难想象那种痛苦,鼻塞、不通气、呼吸困难,本来鼻炎的症状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花了钱,受了罪,做了手术之后,却再也没有可以安宁的机会了,从早到晚,如同牙疼一样,没有尽头,说真的,换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崩溃。

过度医疗,造成的问题,层出不穷,多数的患者,忍气吞声!

除了忍气吞声,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暴力,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合理、通畅的路径。

呼吁建立第三方中立的监督、审查、复议的机构,对于任何一种疾病的治疗手段选择,只要有副作用,就应该由第三方向患者做出详细、清晰的说明,同时,提供患者任何其他的无害的替代医疗的选择机会。要想缓解医患矛盾与冲突,必须在患者和医生之间,建一个防火墙,隔离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与冲突,第三方的监督,必须拥有充分地权力,来控制医院和医生的权限,同时,对患者有更多的告知。

最后,再一次提醒所有的人:

把慢性疾病托付给医生,对自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对医生是勉为其难的事情,没有任何慢性疾病可以通过医疗治愈,这一点所有的医生都心知肚明,不要把医院当做健康保障,那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急救机构,擅长的是急救医疗,而非慢性疾病。

医疗只是维护健康的众多手段其中之一,其长处在于急救系统,不要放大他们的作为。劝人们注重自己对健康的责任,花点时间学习和了解自己的生活方式与健康之间的根本关系,学习做身体的主人,学习如何通过生活方式的训练,帮助身体获得最大化的康复可能。

空鼻杀机

——温岭刺医案背后


浙江温岭杀医事件发生后,空鼻症——一种神秘的疾病开始进入公众视野。一夜成名的杀医者连恩青,被怀疑是一名空鼻症患者,在经过一番失败的求医及维权努力之后,他用刀刺向了医生。

而在此之前,由于触及“过度医疗”等敏感问题,空鼻症被医疗界“回避”。同时,由于它目前尚属世界性难题,无确切有效的治疗手段。个别绝望的病人要么自杀,要么杀医。空鼻症已由医学问题演变为社会问题。

耳鼻喉科:伤医重灾区

空鼻症的依据主要是:CT检查显示下鼻甲缺失较多、鼻腔干冷、过度通气,并继发胸闷、失眠、抑郁等。其中第一条最为重要,它意味着患者曾接受过用以治疗鼻炎的下鼻甲破坏性手术,包括切除术、微波、激光、低温等离子等。多年来,这些手术一直被认为是治疗鼻炎方便有效的手段。但是,手术可能的负作用被低估。某种意义上,空鼻症正是手术可能负作用的集中表现。

根据媒体报道的相关细节,王先忠怀疑连恩青也是一名空鼻症病人。此外,他认为去年发生在北京的患者刺医事件也与空鼻症有关。去年4月13日,一名叫吕福克的患者一天之内连续刺伤北大人民医院耳鼻喉科教授邢志敏和北京航天总医院的一名医生。据媒体报道,吕福克曾在天津做过一起鼻手术,并曾要求邢志敏开具手术医院犯有过错的证明以便索赔。

王先忠称,近三年来,耳鼻喉科已经发生不下十起流血事件。其中不少行凶者是空鼻症患者。血案之外,更多的则是难以计数的普通医疗纠纷。王先忠认为,空鼻症患者的不断增多,使得在综合医院本属小科室的耳鼻喉科,却成为医患矛盾的“重灾区”。

不过,由于医院事后多选择“低调”处理,这些伤医案的具体情节大都不为人所知,是否与空鼻症有关更是没有定论。南方周末记者查询发现,发生于去年9月4日导致4人受伤的深圳鹏程医院伤医事件,也发生在耳鼻喉科,而行凶者也是一名鼻炎患者。

在温岭杀医事件因医生的群体抗议在全国造成轰动后,连恩青迅速被病友们归入空鼻症患者群体。

2012年3月,连恩青因患有肥厚性鼻炎,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做了“双侧下鼻甲粘膜下部分切除术”。然后,他的鼻炎并没有因此治愈,却成为一名疑似空鼻症患者。在经过一年多无效的求医及维权苦旅之后,他被无法理解其痛苦的家人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在其走出精神病院后不久,凶案即发生。

无法言说的痛

在国内耳鼻喉学界,“空鼻症”目前尚不被视为一种疾病。“空鼻症”的正式名称是“空鼻综合征”,英文全称是empty nose syndrome(ENS)。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医生Kern等于1994年前提出,用以形容因鼻腔组织缺失和正常解剖结构缺失导致的某些症状。因为组织缺失,导致鼻腔过于宽敞,故以“空鼻”命名。

2000年,美国医生Moore Eric再次提出这一概念,旨在“提醒临床医师不要过份地切除鼻腔组织结构,以免引起鼻腔不可逆病理损伤。”

王先忠于2009年开始关注空鼻症。作为耳鼻喉科医生,他发现一些做过下鼻甲手术的病人——特别是被过度切除下鼻甲者——有一个奇怪症状:明明手术之后鼻子变得宽敞了,病人却仍感觉鼻塞。这种被称为“矛盾性鼻塞”的症状,均一定程度地出现在空鼻症病人身上,它也是病人最痛苦的症状。

温岭杀医者连恩青也是如此。手术之后,物理检查结果表明其鼻腔明显通敞。但据其家人反映,连恩青却一直抱怨鼻塞,经常要用东西把鼻子撑开,否则就会感到呼吸困难。此外他还深度失眠,原本性格温和,手术后却变得脾气暴燥。“整个世界只剩下鼻子”

对于空鼻症患者的“矛盾性鼻塞”症状,一篇2011年发表于《临床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的论文认为,原因在于下鼻甲手术导致鼻阻力的缺乏。而适当的鼻阻力是维持正常肺功能重要而必不可少的动力。

王先忠认为,对下鼻甲不适当的物理损伤破坏了鼻腔原本正常的呼吸组织结构,致使鼻腔的呼吸偏离了正常的生理状态,导致一系列呼吸系统的紊乱。患者因此缺少正常的呼吸感受。

上海耳鼻喉科医生余洪猛在一篇文章中称,鼻腔的生理功能与鼻黏膜的功能有着密切联系,鼻黏膜上有各种感受器来对鼻腔是否通畅、温度是否适宜做出反应。所以不能简单地、想当然地通过微波、激光、低温等离子等把鼻黏膜消融、萎缩变小来治疗鼻炎,其产生的结果有可能背道而驰。

不过,并非所有过度切除下鼻甲的手术都会导致空鼻症。让空鼻症研究者迷惑不解的一个现象是:有的喉癌患者,即使通过手术将鼻腔挖空,也不会导致空鼻症。

此外,也有的空鼻症患者,在手术一两年后,并不需要特殊治疗,仅靠身体自身的代偿机制就可以自行痊愈。

为了缓解痛苦,不少空鼻症或疑似空鼻症患者均有一些“怪癖”。有的必须在鼻子里塞一块棉花才会感觉舒服;有的需要不断对鼻腔进行冲洗;还有的需要拿一个热水杯不时用热气“熏”鼻孔;连恩青则常用夹子或棉签把鼻子撑开。王先忠接诊过的一位空鼻症病人,曾有一段时间需要“追空气”——每呼出一口气,就得追着它往前走,否则就会难受。

与躯体的病痛相比,空鼻症患者心理上的痛苦似乎更为严重。由于无法解释“矛盾性鼻塞”,不少患者均被医生怀疑是精神问题,并建议其去看精神科医生。而家人也对患者的痛苦感到无法理解。

“这东西就是痛,但又不能给人看见,不像断手断脚的可以得到人同情,”广州空鼻症患者范秋(化名)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们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是确实无比的难受,没有人相信我们。以为我像小孩一样把事情夸张了。” 多名患者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假如可以换,他们宁可用胳膊、眼睛或者其他身上的任何器官,来换回一个健康的鼻子。

另有一部分患者,则会把仇恨指向医生。余洪猛凭经验认为,空鼻症患者其实在做手术之前就存在一定精神障碍,对于这样的患者而言,手术加剧了他们的情绪反应。“不做他不舒服,做了他更不舒服。你给他做了手术,他就会拼命去想,认为是你手术的问题。”因此,对于这样的患者,余洪猛非常小心,即便对方再三请求,他也不会轻易会其手术。

值得一提的是,有的因不恰当手术患上空鼻症的病人,反会越发迷恋手术。希望用新的手术治疗因手术导致的空鼻症。去年以来,包括下鼻甲手术在内,一位山东枣庄的空鼻症患者已先后做过六个手术,花费十万余元,仍在痛苦中四处求医。12月2日,一位靠自身代偿功能使空鼻症症状消失的刘姓患者,坚持要求王先忠再为其做一个手术,因为他又感觉鼻子其他部位不舒服。

有接受采访的空鼻症患者对南方周末记者记者承认,他们痛恨医生,并且也有过杀医生的冲动。对于温岭事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种事情越多越好。发生的多了,国家和社会才会重视,他们才可能有救。

被“回避”的疾病

在王先忠诊断的空鼻症患者当中,约有一半做过“低温等离子”手术——一种近年来非常流行的用以治疗慢性鼻炎的手术。相比于保守治疗和其他手手术,它对鼻炎患者而言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不流血、费用低,甚至不用住院。南方周末记者获悉,在温岭事件发生后,部分医院停止了这种手术。

在余洪猛看来,在治疗慢性鼻炎的问题上,低温等离子手术的作用被夸大且经常滥用。在临床实践中,余发现,不少病人做了该项治疗后,短期内鼻腔通气明显好转。但时间一长,便发现为此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耳鼻喉科医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手术治疗鼻炎之所以流行,有着深厚的体制背景。在他看来,对于一些中小医院而言,由于无法像三甲骨医院那样做大手术,低温等离子等小手术就成为重要创收渠道。创收指标被分解到科室,科室再分解到医生。而医生只能靠多给病人做手术完成指标,“过度医疗”而此在所难免。近一两年,公立医院实行药品零差价政策,医院不再靠卖药赚钱,手术就显得更为重要。

根据2001年发表于《中华耳鼻咽喉科杂志》的一篇论文,国内至少早在1996年就发现了空鼻综合征患者。论文作者在向医生同行提出警告:鼻甲过份切除并发ENS是一种后果严重的难以医治的医源性并发症,耳鼻咽喉科医师应尽量避免对鼻粘膜和结构作不必要切除或损伤。

而空鼻综合征也至少在8年前就已经写进了中国权威的医学教科书——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学》中。其正式名称是“医源性萎缩性鼻炎”。因为该病“尚无特效治疗”,教材中强调“应引起关注”。

然而事实上,由于涉及到庞大利益及学科形象,空鼻症一直未能引起业内足够重视。用一位耳鼻喉科医生的话说,国内耳鼻喉界对于该病多持“回避”态度。这使得学界对空鼻症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

南方周末记者调查发现,在温岭事件之前,部分做过下鼻甲手术患者,有着空鼻症的类似症状,但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空鼻症。医生在其病历上通常不会写出明确诊断,而多以模糊的描述。

南方周末记者就空鼻症试图联系多名耳鼻喉科医生采访,但大都被婉拒。一名医生说,在温岭事件之后,医院已明确要求医生不得接受记者采访。

走投无路的病人

“针对下鼻甲的破坏性手术,不仅仅是中国在做,包括欧美发达国家也在做。为什么国外没有杀医事件发生呢?”在接受一家媒体采访时,王先忠提出反问。

他给出的答案是:中国缺乏公正的医疗纠纷解决渠道——至少病人不相信有。

从2011年开始,王先忠开始尝试用“填充”手术治疗空鼻症患者,如今已治疗了20多例。据其介绍,其中有两例痊愈,一部分有改善,也有的没有效果。温岭事件发生后,因为担心可能带来的麻烦,他主动暂停了这种手术。此前,因为治疗效果的争议,他曾与个别患者发生纠纷。

“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是说理的地方,”王先忠说,“法院是说理的地方。但患者不相信法院。”

不少空鼻症患者想过跟医院打官司以“讨回公道”,但在仔细考虑之后大都放弃。认为“肯定打不赢”。但他们对医生的仇恨情绪并没有减弱。

“几乎所有空鼻症患者都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对待。”王先忠说,“他们有一种被遗弃感——被社会和家人遗弃——从而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绝望感和愤怒感。”
尽管填充手术未必有效,但王先忠并不担心自己也会被空鼻症病人杀掉。秘决在于他会充份告知病人手术可能的结果以及风险。

余洪猛对空鼻症的治疗前景持悲观态度。不过他仍搏得了不少空鼻症患者的好感,原因在于他会将下鼻甲手术的真相告知他们。

但多名空鼻症患者也提到,在做下鼻甲手术之前,手术医生都是只强调这种手术的好处,从未提及可能的负作用。“手术是否有问题暂不去说,至少我们的知情权没有得到尊重。”江苏吴江患者于佳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去年10月,他因过敏性鼻炎做了双侧鼻甲低温等离子消融术。手术让他的两个鼻孔变得一大一小,并于不久后出现若干空鼻症症状。他确信自己是一个“空鼻症”患者,但未被医生确认。不久前,因为病痛,于佳不得不辞去工作在家休养。

做完下鼻甲部分切除手术半年后,连恩青开始感到鼻子不舒服。之后,他开始踏上一条漫长的求医及维权之路。

据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助理郑必坚介绍,去年12月底,连恩青曾找到他,反映“手术效果不好”。但院方找来医院五官科主任看过之后,认为手术没有问题。大约过了十几天后,连恩青再次找到医院,他这次的诉求是要求医院再次为其做个手术,以解决他的痛苦。但院方组织科内所有专家会诊后,认为不需要再次手术。郑必坚承认,有一次找他的时候,连恩青显得非常痛苦,甚至当场下跪。

后来被连恩青杀死的医生王云杰,本人并非连的手术医生,他因参与过这起医疗纠纷调解而被连恩青记住。

连恩青似乎从没怀疑过自己有可能是空鼻症患者。在做下鼻甲部分切除手术的同时,他还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院做了一个另一个手术——“鼻中隔矫正术”。他一度认为是这个手术出了问题,“他觉得该开右边医生给开成了左边”一直陪连恩青看病的妹妹连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郑必坚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针对连恩青的问题,该院还曾邀请浙江省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学会副主任委员汤建国对连恩青会诊,认为“手术效果很好”。南方周末记者曾找到汤核实此说法,但汤拒绝接受采访。

温岭市卫生局一位副局长承认,连恩青也曾因鼻手术争议找过卫生局。

据妹妹连超介绍,年初,她曾陪连恩青到杭州多家三甲医院的耳鼻喉科看病,医生均认为鼻子没问题。今年8月份,她专门陪哥哥到上海一家顶级医院看病,医生仍认为其鼻子没问题。这也让连超确信连恩青精神有问题,并喊来家里亲戚,将连恩青强行送入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住院。“哥哥不想去,当时还打了我,把我的手机给摔了。”连超说。

病历显示,10月24日,凶案发生前一天,从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被家人接出后第9天,连恩青最后一次到医院看鼻子。他这次找的是台州市立医院耳鼻喉科医生张朝晖,并在病人信息登记单上填了一个化名——他一直怀疑医生在“串通”起来欺骗他。

南方周末记者事后曾找到张朝晖了解连恩青的此次治疗经过,张婉言谢绝,称采访需经医院批准。南方周末找到院方,一位副院长表示采访需经上级部门批准。

次日,疑似空鼻症患者连恩青,拿着一把刀子和一把榔头,决绝地来到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

最后修改:2024 年 04 月 2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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